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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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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默總~”

那人聽見聲音,搭在落地窗上的手收回來,勾了下額前的劉海,聲音像從蜜罐子裏浸泡過一樣,卻聽得人發怵,好像有人兜頭倒了一桶口水在你臉上一樣。

“怎麽是個女的!”顏嘉木大叫一聲,一把將鴨舌帽反扣在頭上,上上下下掃了翦幼竹一眼,冷笑一聲,“呵,公司的新人?”

翦幼竹朝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射到林秘書身上。

林秘書對翦幼竹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下一秒,笑意收斂,臉上的表情嚴肅又冷淡,“顏先生,請你離開默總的辦公室。”

“我為什麽要走?”顏嘉木張開雙臂聳了聳肩,舌頭頂了頂口腔內壁,悠哉悠哉地坐到沙發上,向後仰靠、翹起二郎腿,“我不僅不走,以後還要在這兒自由出入。”

翦幼竹微微瞇起眼,這個叫顏嘉木的,行為怪異、舉止輕浮、說話也狂妄得很,不過他的行為動機並不難猜,常年混跡酒吧的翦幼竹對著裏面的門道了解得並不少。

什麽金絲雀、委身上位的故事她聽多了,男寵可不只有富婆喜歡。

翦幼竹眨著亮晶晶的眼睛,聲音清亮地問道:“那你是雙插頭嗎?”

顏嘉木和林秘書的臉在同一時間狠狠抽了抽,不過他們臉上的表情還略有不同,林秘書的表情是詫異,顏嘉木的臉上可就寫滿難堪了。

偏生一石激起千層浪的主角全然沒註意到這些,忽閃了兩下眼睛,無辜地問:“怎麽了?我哪裏說錯了嗎?”

翦幼竹連連擺手,“不好意思啊,這些都是我聽我室友說的,她們說,有那種喜好的男的,一般都是雙插頭。可是,這位先生,你能和我解釋一下什麽叫雙插頭麽?”

“我來和你解釋。”翦幼竹被突然出現的遲默下了一大跳,渾身一抖,手腕被他抓住扯至身後,視線全然被他高大的身影擋住,熟悉的清冷香味鉆入鼻腔,翦幼竹腦袋裏有一瞬間的混沌,根本來不及去管沙發上的那個雙插頭。

當然,遲默遮擋住她視線後,翦幼竹還不知道那個“雙插頭”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從沙發上滾落下來。

“默、默總,您聽我解釋。”

“閉嘴,我不是很想聽你講話。”

“默……”

“再多說一句,我讓人把你的嘴巴縫上。”男人用最慵懶的語調說著最狠的話,翦幼竹沒忍住“噗嗤”笑出聲,惹得他淡漠回頭,挑了下狐貍眼,翦幼竹只能尷尬解釋:“額~我就是想到了《還珠格格》裏的容嬤嬤,所以才沒忍住的。”

遲默嘴角抽了抽,“其實,你也可以不用解釋。”

擡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下,“去哪裏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以後把耳朵捂嚴實了,少聽那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翦幼竹摸了摸耳朵,“什麽少兒不宜,你是說雙插頭嗎?”

如願看到遲默慵懶的表親垮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不要再提那三個字了。”

“哪三個字,是雙……”

“插”字從她嘴巴裏冒出來的時候,遲默捏住她的嘴巴,把她捏得像個鴨嘴獸一樣,雖然滑稽了點,但總算如願等來了他想要的安靜。

“噓——安靜。”遲默另一只手的食指豎在嘴邊,翦幼竹感受著嘴唇上傳來的力道和溫度,點了點頭。

現在,他可以把時間好好花在地上這個雙……地上這個顏嘉木身上。

“顏、嘉、木。”遲默逐字吐出他的名字,“公司已經和你發出了解約通知,現在你要做的是準備賠款,而不是跑來我辦公室,搔首弄姿。”

顏嘉木撐著木質茶幾屁滾尿流地爬起來,“默總,您再給我個機會吧,我的過錯不算大,只要消停一段時間,再多做慈善和公益,這件事情就可以被掩蓋過去。”

遲默拉開轉椅凳子坐下,手肘撐在兩邊扶手上,十指交叉放置於胸前,慢慢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別讓我從你嘴裏聽到慈善和公益著四個字,別人的苦難不是讓你拿來作秀的。”

顏嘉木眼見著要沒機會了,整個人都頹廢下來,被華亞這樣的公司開除,和封殺沒有區別,他以後就別想在圈子裏混了。

“默……”

“袁渚,去查一下誰放他進的我辦公室,查到之後讓他一起滾。”

待顏嘉木不情不願被拖出去之後,辦公室總算安靜下來。翦幼竹抱著身前的帆布包,後腳跟一顛一顛的。

“是打算一直站著,站到我下班。”

“那我可以坐嗎。”

“請便。”

請便?好客氣的說法。

她擡步往沙發走去,被遲默叫住。

“怎麽了?”

他有些嫌惡地望了眼沙發,“我讓人進來消殺一遍再去那兒坐。”

她“哦”了聲,“那我現在坐哪兒?”

遲默左右看了眼,整個辦公室除了沙發和他身下這張轉椅,就沒有其他地方有椅子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坐。”

他拍了拍轉移扶手,動作輕柔緩慢,在翦幼竹眼裏,這就是一個極具挑逗性的動作,“這……這樣不好吧。”

坐在轉移扶手上,說不定再過一會兒,就能直接坐到他大腿上了。

遲默揉了揉太陽穴,“怎麽會不好呢?過來吧。”

十分鐘後,翦幼竹坐在轉椅上咬著大拇指,看著再次空空蕩蕩的辦公室,她終於知道為什麽遲默願意把椅子讓給她,感情他還有會議,並且聽袁渚的匯報,會議至少要開到下午三點,並且還有延續的可能。

沒意思。

翦幼竹從筆筒裏抽了支鋼筆敲打著桌面,原本以為找了個好看的男朋友,能消磨消磨時間,沒想到找了個大忙人,不說像之前那些人一樣會逗她開心,連陪她吃個飯都做不到。

她撐著下巴繼續用鋼筆敲擊著桌面,自己和遲默遲早會解除婚約,要是一直這樣直到分開,那也太沒意思了。

翦幼竹收拾東西往外去,林秘書透過玻璃門看到她,迎出來。

翦幼竹和她說自己要去公司周圍找個地方吃飯,林秘書熱情地問需不需要通知默總,翦幼竹搖頭。

林秘書笑道:“是的,這些事還是要你親自和默總撒個嬌。”

翦幼竹點了下頭,半掩著門的秘書辦公室裏傳來一陣微弱的哭聲,她偏頭去看,果然看見一個女孩哭著在收拾東西。

“怎麽了?”

“是這樣的,唐怡是顏嘉木的粉絲,今天也是她放顏嘉木進了默總辦公室,所以依照公司規定,她已經被開除了。”

原來如此,翦幼竹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又看了那個叫唐怡的一眼,便離開了。

*

會議在下午四點結束,雖然比原定計劃的推遲了一個小時,但好在比遲默預計的要早,回辦公室的時候,沒見到小女人的身影,卻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另一個人。

“呦,又是為了你的小趙妹妹來找我呢。”

關於趙奚希的事,遲默早些時候就知道了,他一直耐著性子等,終於等到江承允親自來找他。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要我跑一趟。”江承允長腿交疊,扯了扯胸口的領帶。

遲默慢慢踱步到辦公桌前,把手裏的資料隨手扔在桌上,頗為遺憾道:“你說這話可就讓我傷心了,之前沒有小趙妹妹的時候,你可樂意和我一起喝酒了。”

江承允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你難道就沒有陷進去?”

聽到“陷進去”三個字,遲默緩緩勾了勾嘴角,“有趣,你和我說說,我哪裏陷進去了?”

江承允指了指他的手指,遲默隨著他的動作,視線一道落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右手覆上去摸著那顆沙子大的鉆石,唇角微揚,“你說這個啊,這應該是一個……”

遲默想了很久,只能找到一個勉強符合的詞,“是一個美麗的利用。”

江承允瞇了瞇眼,罵了句“不要臉。”

“我提醒你一句,想怎麽玩我管不了,但利用一個女孩的真心去抵抗家庭,小心最終引火自焚。”

“你太小看我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用任何人的真心做賭註,畢竟,我在這上面吃過虧。”

遲默摸了摸嘴唇,面上依舊笑得放蕩,內心卻不由得陷入沈思。

*

在遲默陷入深思的時候,翦幼竹在公司不遠處的一家西餐廳點了滿滿一桌,最後一道菜上桌的時候,她正好看見約的人出現在門口。

“這裏。”她舉高手揮了揮,翦博宇見了,把身前的西裝扣子解開,走到翦幼竹對面,拉開椅子,將西裝搭在椅背上。

翦幼竹:“來得剛剛好,一桌子好吃的。”

“誰請客?”

“當然是我。”翦幼竹拍拍自己胸脯,“翦大小姐的金庫還是很可觀的,一頓西餐吃不窮我。”

“那我還是還真是受寵若驚。”翦博宇下意識去找桌上的酒,搜巡了一圈,居然只發現了一聽椰奶,再一看,翦幼竹那能少一塊布料就少一塊布料的穿衣風格居然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一身碎花連衣裙、化著淡妝的小姑娘讓他一時之間懷疑自己是不是換了個妹妹。

“這是哪家的妹妹,好生面生啊。”

翦幼竹切了塊牛排,哼笑了聲,“這話是只對我一個妹妹說過,還是旁的妹妹都說過。”

翦博宇嘴角抽了抽,“我還是說不過你,說說吧,好端端的,怎麽變成這幅樣子了。”

“你猜。”翦幼竹歪了下頭,雙手手肘擱在白色瓷盤兩旁,叉子上的牛排肉還淌著鮮美的湯汁。

翦博宇拿起刀叉,一副等著她交代的樣子,最後翦幼竹忍不住,炫出自己手上的戒指,驕傲地像一只花孔雀,“瞧瞧,誰說我沒戲的。”

翦博宇震驚道:“和遲默?”

“不然還有誰。”

“小竹,我知道你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但這次哥真的要阻止你,千萬不能一頭熱陷進去,遲默雖然被家裏趕了出來,但他絕對不是你能去招惹的,到時候真惹出禍事,哥都幫不了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他就是玩玩。”

翦博宇皺眉,“你覺得,如果遲默知道了你的真實目的,他會放過你嗎?”

翦幼竹優雅地嚼著牛排,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打了個響指讓服務員再上一杯椰汁送給翦博宇。

“哥,我和你說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翦幼竹切下一塊牛排,半熟的肉掛在叉子上,她長指纖纖,捏著叉子另一端晃晃悠悠的,“訂婚這件事是遲默提出來的,但是他並不知道我是誰。你說,這樣子的一個人,對我是不是也是別有目的?”

翦博宇聰明,一下子就聽出裏面的不對勁,“我聽說,遲家前一陣想給遲默介紹富家小姐,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對了,秋舒到南城來小住,最近在和遲家接觸,想讓幼林和遲家結親。”

翦幼竹晃叉子的動作一頓,眼珠子盯著叉子上的那塊肉,看著它不堪重負,最終“啪嗒”一聲掉在瓷白的盤子裏。

“我好像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翦幼竹連連發出嘖聲,看樣子遲默會選她是真把她當成無權無勢的小白花了,想用它來對抗家族聯姻。

沒勁,太沒勁了。

翦幼竹扮演小白花是故意,但卻沒有想要刻意隱瞞自己身份。她之前一直都帶著解謎的心情去猜測遲默的動機,就好像她做足了準備要解出一道二十分的附加大題,結果最後發現只需要列一個二元一次方程就可以得出答案,滿腔熱情被一盆涼水澆滅。

要是換做別人,能夠輕而易舉得到答案,簡直再開心不過,可她翦幼竹是一個喜歡追求過程刺激的人,結果什麽的她不在乎,可如果過程喪失趣味,她就會瞬間下頭。

至少在今晚,連遲默那張臉都無法拯救他那過於無聊的動機。

不過好在翦幼林的到來給她提供了新的樂趣,她大概知道了翦幼林來華亞娛樂的目的,要是到時候她能挽著遲默的手出現在翦幼林和秋舒面前,場面一定會很有趣。

她正想著翦幼林臉上可能會出現的各種表情,忽然目光一閃,街對面一輛勞斯萊斯閃了好幾下大燈。翦幼竹不知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那一瞬間,她似乎從那幾下忽閃的大燈裏,露出了不耐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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